雪帆 |
2004-01-15 00:39 |
清夜
冬天的夜晚,静静的冷着。这静只是比预料的过一点,是在情理之中的;这冷却远远出乎原先的想象。分不清是天寒还是心寒了。 可是我在这里了,今夜我只能属于这里,而这里也只属于我。没有多少东西属于我了,或者说越来越少,或者干脆说没有。于是很珍贵了,很亲爱了。但这份清冷,总不见得会被夺走。就学着慢慢享受吧。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临近年终的一个夜晚。却似乎曾经等待了一整年,而到了此刻却忽然间过去。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想也来不及想,冒冒失失地闯过去。我算是赶不上时间的脚步了,总是慢一拍,便在这迟疑中勾勒出一个“我”来。行于天地之间,已无可能与天地浑然一体,只能默默孤立着成为自己。那倔傲的惨白,那疑惑的昏晕,那在人流中被挤来挤去的不甘和无奈。唯有这,山湖水韵,清澈地在无人的时候,脉脉地往这久经干涸的心边滑过去。留下些许甜露。我一伸喉舐去,索取慰藉。可是并无所得。我总有杂念让我无法安稳情绪,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回到现实里去。 湖边风大,满目的浪纹从黑色的天边卷过来。在脚下叠加。意图将我淹没么?我正沿翻舞的杨柳的枯枝,时时看到天色。唯那灯火上面涌动的云流,证明这个空间的存在。 我知道,我是要葬送在这层寂寞中的了。因为美,使人流连;因为怀疑,使人决裂。带得走的,竟连同虚佞,大大方方都留给这湖水了。千年如一的湖水啊,无数人的怨恶和倦怠,你都默然承受了么,随这波涛消化了么。可是你却怎消不了这冰雪一样的寂寞?你只有“吞没”的能耐哦。多好的静! 还有这冷,行姿优雅地钻进衣物里去,把胸口的热气浓缩成一点,那火旺旺烧着的一点啊,似求永恒的烧下去,含而不溢,点不着漫天的湖水,也需点燃自己。眼中一切的冷漠也毁不去的心中炽热的神哦。多好的冷! 曾有多少值得铭记的东西,我毕竟没有留住,而它们终究也远去了,没有印证,没有痕迹,只在宁心静气的刹那,跳出些许连贯不起来的思绪。快乐或者伤感,竟都一例成为挥霍年华的见证。期待也并入了回忆,我仿佛被孤立在生命的这个点上,空前,绝后。面对这浩瀚的水域,像一杆没有支点的天平。天上地下,那回环许久的梦呢,它竟也离我而去么。 已经沉默良久了,以睫毛上的浓霜为证。已经许久沉默了,以心扉里厚厚积尘为证。可是沉默不好么?便坦坦荡荡在那种狭隘的空间里,不沉没能做什么呢。反抗固然无效,反而伤及了自身,又或失去了期待反抗的夙愿。不如沉默了。我得到思考的机会,冲破了“不要多想”的束缚。是呢,很多人说安分做人,快乐也便好了,人生的精彩也便自自在在地过去。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我不想自自在在地过去。记忆里留下很多斧凿思想的痕迹,很多难离难弃的痛楚,那汹涌的如同这冬夜的湖水和这彻骨的冬夜的寒冷,无情的鞭挞。我没有看清世界,倒是世界渐渐看清我了。 我尽显我的脆弱了,当寒风卷起了我,当夜色冷冷地将我抛弃。薄衣再也无法遮掩我的面容,在自己迈进死一般的梦想的那一刻,我无声地站立。站立在那原本遥不可及却忽然到来的终点。那生日蛋糕上无法点燃的烛光。还有脸,无比陌生如同这个世界,以及我的情绪的脸。这段颓唐,这挂在胸前的徜徉的泪水,…… 生日,还有我的祝福么。蝴蝶飞不过沧海,还飞吗?我曾经问。飞。但务必死在冀望的彼岸,我现在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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