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梦拈花 |
2002-06-10 02:54 |
流星散记(一)
仿佛剩下的只是寂寞,寂寞得不带丝毫人气。 也许本来就不该来吧,自从踏入流星堡的第一步起,冰簟就很难克制自已的恶感。看天角嵌 着的那轮弯月,苍凉的月光就像柳家恶毒而病态的目光。 “他们都疯了。”她悄悄地对自已说,“在这一群疯子中,我能够幸免么。”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虽然十八年来这个念头从未停止过,然而真到 了去实现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几分怆然。 远处传来了丝竹歌乐的声音,欢快,调皮,奏的是“喜上春宵”吧。 婚礼应该很快举行了。 她抱膝在湖边坐下,看着那碧黝黝的湖水在月光下如明镜般泛着光,“要不要去和他道个别 呢,还是不要了吧。不过,就这样不告而别,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身后晌起了一个声音,沉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她浑身一震,跳了开去。“柳残风,怎么是你?” 柳残风一身宽大的黑衣,立在月光之下,像极了一个不真实的幻影。 “在这里听葬歌,的确是个好位置。”他轻轻地笑了,“你很害怕,是不是,冰簟妹子。” “我为什么要怕。”冰簟扬了扬眉,“我只是奇怪,你不是一直被囚禁在索心谷吗,你是 怎么出来的。” 柳残风撇了撇嘴,道:“那种地方也能困得住我么。哼,我倒要看看,今晚他们怎么来阻挡 我。” “今晚是你大哥的婚礼,有很多的武林名人在场。”她冷冷地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投罗 网为好。” 柳残风反问道:“你是在劝我,还是在替他担心?” 见她没有回应,便接着说道:“如果他真对你有意,他还会去娶方纯素么,我的好妹妹,你 自已好好想一想,这样的男人,值不值得你去珍惜?” 冰簟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大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柳残风,你不过是流星堡的弃儿,你 凭什么管我的事,我要走了,我要远远地走开,永远也不回来了。” 他冷笑,“你走不了的,只要你还活着。”他转头看着她,“我是流星堡的弃儿,难道你不 是吗?和我联手吧,只有毁了它,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的声音那般轻柔,有那一刻,冰簟几乎要叫出口来:“好的,我跟着你。” 然而他不过是个疯子的疯子吧。她不屑地看了看他,“不,我和你不一样。” 她的语气高傲而又冷漠,仿若是从远古飘来的一般,不带丝毫的情感。 “有何不同。”他呵呵地笑了,细细的月光透过树影照在她那倔强的脸蛋儿上,细致雪白的 肌肤便如透明似的,竟似有一种超尘离奇的美。他伸出了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道:“你 已经长大了,柳冰簟,可是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已是柳御城的女儿吗。” “你说什么?”冰簟浑身一震,仿佛许多年前的预感一下跳进了脑中。 “当然不是。不然,你和柳家其他儿女的待遇差别为何会那么大。” “也许你听过十八年前凤凰教的那一场内乱吧。柳御城带回来一个女人,没有人会知道,她 的肚中已经怀上了你。而你的母亲,也就是当年凤凰教大护法肖孟南之妻董雁姬。” 是吗?直到如今,流星堡还在津津乐道地回味那一夜。在那一夜中,流星堡从一个藉藉无 名的小帮派一跃成为纵横江湖的新星。而柳御城斩杀肖孟南一役已成了其中不可少的经典片断。 “那他为何不杀了我。”她冷笑着,“难道柳御城会容许敌人后代的存在。” “也许这一天很快要到了,以前有你母亲在护着你。如今,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我想,柳 御城应该没有什么顾忌了吧。” “你在威胁我?”冰簟淡淡地道:“十八年前的事太遥远了,我不想再去追究,反正我要走 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你已经觉得无法忍受是不是,你要跑,要远远地离开是不 是,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冰簟,无论你走到哪儿,都有他的阴影在跟着你,难道你没看到柳纤 纤的下场。” 冰簟忽然觉得一阵寒意直从脚底下冒起,“那是你害的。”她叫了起来,“你害了她,还在 这里说风凉话。这些事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两眼越过她的头顶,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存在的虚影。 “是我的错吗,他们说是因为我爱上了柳纤纤,兄妹相恋,大逆不道。是不是。然后他们就 逼死了柳纤纤,又把我囚禁在那个鬼地方。”他纵声长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激楚和郁闷。 “有时候杀人是不惜任何理由的,这一点我已经学会了,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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