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长假,让我感到如此地百无聊赖.前一阶段刚失财,旅行的计划就宣告泡汤了. 幸亏我的那几张廉价的上网卡没有被盗(看来窃贼对上网没兴趣). 于是,我开始上线. 漫无目的地和一些人聊天.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在聊天室里似乎都那么自信和从容.如果对聊友的问题逼急了,就溜出来,重新换个名字. 累了,就倒在床上休息. 渴了、饿了,就开始喝牛奶. 觉得空气太差, 就开了窗子开了阳台门,脱光了衣服. 我对着镜子凝望自己: 欲望开始吞噬我的身体,就象是岩浆,把自己烧地火红而炙热. 可惜我不是个自恋狂. 为了使自己清醒, 我洗了个温水澡. 我开始梳理我的头发, 柔软而卷曲. 棕红里泛着紫光. 那是半年前我的男友出国的那天, 我去做的发型. 当时我告诉自己:你已经有了新的开始,所以要有一个新的形象. 而我这半年来又做了些什么呢? 封闭自己,或者说是虐待自己.
我开始用吹风机吹干我的头发,然后化妆. 穿了最性感的衣服. 或许我该去一个酒吧, 认识一个外国人. 不管怎么说,练练口语也是好的啊. 但是...... 我最后还是没有勇气. 脱掉衣服, 穿上我最喜欢的棉制小花内裤, 披了件小熊的睡衣, 继续坐在电脑旁. 聊天室里人来人往,我讨厌和我打了招呼就问我年龄的人. 就把他们一个个屏蔽掉. 太女性化的名字, 容易引起骚扰. 突然,我记起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字,好久不用了. 叫"无人救我". 于是就用它上线. 想不到, 无聊的人实在太多,这样的名字也招来太多人的围攻.当我想再一次退出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来,把你的手给我." 我突然象受到神的召唤, 把手伸了给他. 整个人象是晕了过去,再也记不起他说了些什么. 只是记得他把我拉了上来, 把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 天哪, 我是不是疯了! 我对他诉说着我的孤独和寂寞,我的空虚和无助. 他默默地听着,安慰我. 他说:"我愿意给你一个怀抱.天天抱着你,看你在我的怀里睡去." 我问他:"是真的么? 今生今世都不分开了吗?" 他回答:"1314." 我的心竟然开始抽搐, 那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哪怕在虚拟世界里也无法生还. 而我却在面对游戏的时候, 按了"start".于是我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开着玩笑, 我们互相叫着老公老婆. 我开心地象是在现实中,为他烧饭做菜烧洗澡水. 就这样过了三个小时. 我却还不知疲倦. 当我们稍微开始冷静一点的时候,我们说了些关于现实中爱情的话题. 我简直觉得那是上帝的指引, 让他来到我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说:"老公,过来抱抱我好么? 就今晚,就是现在." 而他,却不加思索地回答:"好."
那时,竟然已是凌晨三点多. 而我却要独自一个人下楼, 走过漫漫的街区. 到一个相约的地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见面. 只为了一个久违了的拥抱. 我没有机会思考接下去的后果, 脱掉了睡衣. 想穿件性感的衣服. 但我没有. 偏偏捡了条高领的彩条毛衣. 一条牛仔裤. 理了理头发. 背了个书包. 出门了.
路上竟然比想象中热闹. 已经有牛奶车经过马路, 路灯好亮. 空气也格外地新鲜. 我来不及问自己到底是去干什么.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他. 很干净的一个男人. 其余就没有别的印象. 他和网上判若两人. 很有礼貌地让我上车. 车子里浓烈的烟味让我窒息, 我把窗子打开. 他问:"怎么了?" 我说太呛了. 他解释道由于太紧张,刚刚抽了一支烟. 我对他笑笑. 我们没有说话. 沉默的气氛让我觉得不自然. 于是我捡了个轻松的话题和他聊了起来. 他给我的感觉是拘谨而内向.好不容易到了他家楼下, 他说我家在顶楼. 楼道太黑了, 他伸出手拉着我, 一步步上去. 他拽着我的时候, 给我的感觉如同我在黑暗的泥藻里被他解救. 他默不做声. 一如我们已经认识好久. 一步步坚定地走着. 终于到了. 我急忙放开他的手, 他打开房门. 里面亮着灯. 房子是租来的, 比较简单. 卧室里除了沙发便是床. 我不知道应该坐哪儿, 于是到阳台上站着. 他走过来, 离开我一段距离. 他说是不是应该把包放下来. 我笑笑,是啊,于是把包放在了沙发上. 顺势往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把他的包打开, 给我了一张名片. 他打趣道,公安局可以以此为线索找到犯罪分子的. 我笑了起来, 总算觉得眼前这个他开始恢复网上的样子来.
房间里弥漫着烟味和一个单身男人应该保留的气息. 床好大, 却没有被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们开始拥抱在一起. 他抱得我好紧. 几乎让我不能呼吸. 我对他说:"不要,我的肋骨快断了." 我们开始接吻, 长时间不说话. 然后他把我抱了起来, 那是张好大的床, 而坚硬的床垫让我觉得浑身疼痛. 我们扭在一起, 他说:"老婆,你好性感." 他的嘴唇开始游离,热浪就象一条贪食的蛇,吞湮着我的躯体. 我说:"不要..." 他看看我,竟然诚恳地点头:"好. 我答应的,一定会做到." 他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给了我一条手臂:"来,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吧. 快天亮了." 我的心震撼了一下. 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就是我能终身依靠的男人. 我幼稚的想法竟然能使我觉得真实.
我问他:"老公,你喜欢我么?"
他说:"喜欢."
"我们明天结婚吧."
"好啊."
"结了婚,你能天天抱着我睡觉么?"
"天天抱着老婆睡觉."
"我等你回家吃饭, 替你烧洗澡水. 好不好?"
"好. 一起洗. 水不要太烫哦."
"老公,万一你去外地出差怎么办? 我一个人睡不着啊."
"恩... 那么我对老板说不要让我去出差,因为我要在家陪我老婆睡觉."
"真的么?"
"真的."
我开心地象个孩子,他紧紧抱着我, 紧紧地. 直到我说:"好痛." 他才分开. 然后我们又开始接吻. 两个孤单的灵魂就在这子夜和黎明交汇的时候, 深深地痴缠在一起.
天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们开始互相安慰, 开始做爱.
我活了20多年, 有过两个男孩. 一个是我认为深深爱着的男友. 虽然他离开了我, 但他却承诺会回来接我. 我无法相信一个男人这么轻飘飘的风中诺言. 而另外一个, 就是现在驾驭我的男人. 那是一个认识还不满6个小时的陌生男人. 性感、体贴、健康而又霸气. 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把我从一个浪尖推向另一个浪尖. 当我摔向低谷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他说:"来,把你的手给我."我承认,那时侯我才知道做一个女人的意义是什么.
我哀求他:"不要了,我快被你弄死了."
他并没有强迫我继续. 把我扶到枕头上:"休息一会儿. 我去烧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 我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思考. 只觉得他点了一支烟, 在阳台的窗边抽完.
我的心又开始抽搐起来,在网上他问过我,对男人抽烟的看法. 我说:"只要不在卧室里抽烟,特别是在床上抽烟.我就能够接受." 他当时对我说:"难啊." 而现在,他却这么做了. 如果说要让我评价一个细心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那么我会回答说:"就是他这样的."
我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身边. 我抱住他. 他的身体冰冷.
"宝贝,我的身上太冷了. 刚刚在外面呆太久."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紧紧抱着他.
他开始说他的学生时代,他的工作,他的经历.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感受到他不一般的人生阅历. 虽然才刚开始, 却让他年轻的心负荷了太多太多承重的压力.
相形之下,我的经历就象是一张白纸.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只是吻他, 吻他, 继续吻他.
天变得好亮.
我们坐了起来. 我对他说:"我该走了."
他说:"让我再看看你好么?"
我用被子挡着不让他靠近.
他一把拉着我,把我拥在怀里. 我们互相拉扯着.
那时候的感受, 就象是知道死亡临近,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
当我叫喊着说:"老公,我不行了."
他却对我笑笑:"真的么? 我还没开始呢."
我很惊讶:"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动呢."
"因为我想让你满足啊."
天哪.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哭了.
他问:"你怎么了?"
我朝他笑笑:"没什么."
其实,我哭了. 那是无声的. 却是最令人悲哀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结果. 而他却在一夜之间让我感受到温暖和爱.
我不能再受一次更深的伤害. 特别是对于这样一个男人.
"我真的要走了."
"好吧,我看你穿衣服."
于是我默默地穿起内衣, 男人都知道给女人脱衣服, 而又有多少男人会给女人穿衣服呢?
他看着我穿衣服、裤子、袜子、鞋子. 看着我刷牙、洗脸. 在镜子前他从后面抱着我,不说话. 我们对视了一会,然后分开.
我问他:"我们会有小孩么?"
他说:"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小孩,你愿意娶我么?"
"那就娶吧."
我耸了耸肩膀:"放心吧,应该不会的."
当时,我的心里想起了另外一个男人,同样的问题,他却给了我不同的回答. 当时他说:"打掉他."
我回头看看身边的男人,他不象在说谎. 但我终究无法和他走到一起. 我们是太不相同的两种人了.
两条平行线或许只能在子夜和黎明交汇的时候重合.
我们下楼, 他很自然地把我搂着. 我感觉有点别扭. 过了一会儿, 我挣开他, 和他手拉手走着.
下雨了,很小却很密. 他说,走快点. 我回答道,急什么,走得再快,前面的天空还是在下雨啊. 他解释道,那不是怕你淋着么.
我再也没有说话,面对一个温柔的男人,我无法应付. 虽然他或许已经不记得他说过些什么.
当走到大路上的时候,我对他说:"别送了,我叫车子回家."
他握着我的手:"再一起走到前面好了.顺路."
......
终于,车子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叼了一支烟. 我们匆匆吻别. 想不到那辆车子却开走了.
前面总算还有一辆, 我朝他说了再见.
当隔着玻璃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点点不易觉察的忧郁和疲惫. 我给了他一个飞吻.
车子开走了.
回到家之前, 我去药房买了两粒药丸.
在家里睡了整整24个小时.
当终于醒来的时候,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来,把你的手给我!"
但那个声音却离我好远好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