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想说《故事新编》最能打动我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我想即使不是
大多数鲁迅的读者,至少也有相当一部分读者知道,大师有一个很少被提及的东西,这个东
西,或者说这种境界就是有趣。然而几十年来,有趣在文学上一直是被批判的东西,在老百
姓的精神生活中更是被忘却了。直到今天,有趣都得不到主流认同。
可是看看六十年前我们的鲁迅大师的作品吧,八篇作品,从《补天》、《奔月》、《铸剑》
到《非攻》、《理水》再到《采薇》《出关》《起死》,无论是后羿嫦娥的生活琐事,还是大禹
治水的官场腐败,无论是伯夷叔齐的迂腐,还是老子出关时的狼狈,都写得极有情趣。写得
有趣,对于吸引读者,当然有用。但是鲁迅同志这样写,我想未必是为了如此目的。乐趣是
发自内心的东西,它是个人对生活的一种体验。说到底,它只是个人的自由感受的东西。鲁
迅这样写,我想,最大的原因在于他喜欢,他觉得就应该这样写。
文学的本质是什么呢?我觉得在于它的有趣性,也就是好玩。不要总是把文学说得很
崇高,文学是可以很崇高,但也应该有趣。这些年来文学受了太多意识形态的操纵,无智无
趣,害的读者也逐渐丧失了对情趣的口味。建议那些正而八经的作家,再去读读《故事新编》,
也去弄碗乌鸦的炸酱面吃吃,找回点情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