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2年3月17日,凌晨,零点三十分,夜凉如水,难眠,忽有灵感,起身开灯,戏说苜
蓿。
——题记
大鱼母苜蓿对尽忠职守的守火婆婆简知会了一声,要她看好新火。这火,是两天前苜蓿被推
为新的大鱼母时生的,是火神的赐福,可保鱼寨平安。守火婆婆不抬头,只轻而有力地应了声。
她佝偻着的身体,馒头的白发被火映得艳红艳红。大鱼母起身走出了大公房。她在门口停住了脚
步,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婆的威力正大,白晃晃地扎眼,大鱼母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又短
又小,几乎缩进自己赤着的双脚间了。大鱼母知道时辰正好,就朝自己的头生女愚儿的独屋走
去。
愚儿打小聪明伶俐,人又长得水灵,一直深得大鱼母喜欢,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继任人选。小
鱼母去年及芨搬进了独屋,正式接受外族男子的走访。愚儿的独屋里,有用削得很齐整的苇子编
成的软坐垫,里面还编了朵妈奶花;有打磨得很好的骨珠串;还有其他各色什物,都是外寨闻名
前来走访的男娃子送的。女儿受喜爱,做妈窝的脸上也光泛,大鱼母想到这个就眯眯笑。
“妈窝!妈窝!”二生子疯不留恒从寨门边急冲冲地跑来,脸色惶惶然,声音也走了样。
“疯娃,歇口气,好好说!”大鱼母不多一字,威严地看着自己毛躁的儿子。
“妈窝!不好了!不好了!小鱼母她,她……”
“呸!”大鱼母掐了儿子的话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又用光脚板踩了几脚’“什么
不好,不好!敢激怒了族神?!”
“是。”疯不留恒更加惶然,后退了几步,“小鱼母在谷地里晕过去了。”
“什么?人呢?”大鱼母急急问。
“在,在后面。命无缘,菲烟他们正抬着她回来。”
大鱼母一个转身冲寨门去了,疯娃赶忙跟上,步子急急又不敢跟得太紧,怕踩了大鱼母的影
子。大鱼母是族母,是通神的,可不敢踩她的影子,否则脚会痛,会烂的。
“愚儿!愚儿!”大鱼母轻轻唤女儿,没回响。只见她躺在藤条编的抬子中间脸煞白,目紧
闭,牙关咬得死死的,豆大的汗从额角滑下来,嗓子眼里低低呻唤,却不知说甚。
“你们?收谷的时候可念了咒,求谷神原谅?”苜蓿威严地问。
“念了!念了!”命无缘,菲烟急急地回答。
“说实话,否则叫神拔了你们的舌头!”
“是的。不敢忘的!”
“愚儿她,可犯了什么禁冲撞了神灵?”大鱼母更严厉了,“你们仔细想想!”
命无缘,菲烟急得抓头,一会儿,菲烟斯斯艾艾开口:“大鱼母,愚儿姐姐下谷地前没净手
跳鱼舞。”
“这就对了,不洗净手,冲撞了谷神,谷神罚她了。快!抬进寨子,送去独屋!”
命无缘、菲烟听大鱼母下了令,赶忙照做。苜蓿转身回大公房,到后间密室取了几样圣器,
唤守火婆婆取了些新火装进火匣,戴上鱼骨帽,拿上鱼骨珠串,转身朝女儿的独屋去了。
“在上的大天神灵,在上的历代祖先
我是鱼族的大鱼母
我们鱼族,感激各方神灵的福佑
我们鱼族,一辈子都将祭拜神灵
请求神灵,求神永远保佑我们
让鱼族无病无灾
请求祖先,求祖先永远保佑我们
驱赶愚儿身上的巫魇
……”
念完咒,大鱼母拔下鱼族最高权力象征的鱼骨簪,朝自己的中指刺去,将流出的血滴在巫箭
上,只见她手高高举着巫箭,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朝族神所在的东方跳起了鱼族的圣舞为
愚儿乞福。
屋柱上缠了两圈的艾草燃到了头,大鱼母缓缓停下,睁开眼,看小鱼母的脸色活泛了许多,
知道族神已经答应庇佑愚儿,心下定了。
“菲烟,你看着愚儿,等她醒来就喂她喝了那钵谷糊糊。”
说完,出了独屋朝大公房走去。
阳婆已经死了,血红血红地映了半边天,清早出山打猎,采菇的族人陆续回来了。大鱼母心
满意足地叹口气,笑容挂在嘴角里,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