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我养了只猫,寝室里都是些没文化又没趣味的人,所以只好把猫养在系里。这只猫三个月大,颇为神出鬼没。因为接触了太多的人,所以它根本就不怕人,在系里耀武扬威的到处乱跑,困了就地倒下便睡,那一天它就睡在教室的桌子上,当一个老师指着它的鼻子骂“这是谁养的猫”的时候,它连头都不抬,继续睡它的觉。我正好从外面都进来,又不能装做看不见,它就睡在我的桌子上,只好说,“咦,哪里来的猫”,把它拎起来,扔了出去。它饿了自然会回来。
我养这只猫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老婆喜欢猫,觉得我们应该有一只,所以我只好养一只猫。她什么都好,无论是相貌,智力,身材,都是很好的,只可惜有时候爱不讲理,而且爱发脾气。既然她爱发脾气,我的脾气只能渐渐好起来,相对于她的横眉冷对,还是有一只猫好些。当时正是三月,春暖花开,离考试的时间还远,有只猫倒也不坏。我坐在教室前面的石头凳子上抽烟,那只猫跳到我跟前看我,我朝它喷一口烟,它厌恶的转过头去,踱开了。
我在班里面一向不怎么讲话,更不大会主动跟人去讲话。那天下午有份实验报告要交,我上课前来到教室,看到前面有个女生正在埋着头奋笔疾书,不知道在抄谁的报告。我走过去跟她说,“坐里面一点,让我也抄一下”,她没抬头,屁股往里面挪了挪。活脱脱跟那只睡觉的猫一样。这个人就是我老婆,当时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话,当时自然也没有那只猫的存在。可她就是象猫。即使当时那只我们后来养的猫还不存在,她也可以象其他的猫。若是柏拉图见了她一定要说她身上有只“理型猫”。
她没抬头,我自然看不到她的脸。待我坐下,才发现她长的颇为漂亮,娇小的脸藏在一头乱糟糟的草一样的头发里,还戴副黑框宽边眼镜,很是怪异。那张脸一直没看我一眼,忙于抄报告,我也就有机会仔细端详她一下:很瘦,宽大的黑毛衣,应该不笨;很紧的牛仔裤,下面套双大头皮鞋,性子应该很烈。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以后会做我的老婆,诧异之余,竟然忘了要写报告。这说明我对她是有预谋的,尽管之前我们从未说过话。这预谋我也未曾仔细想过,后来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那天下午我同未来的老婆说了第一句话,第一次仔细打量了她,发现她也是一个乱糟糟的人,我的未来就无可药救地交付到她手里了。——这实在是很奇妙的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