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妖奇谈（六）
这几天据说杭州已出现首例非典型性肺炎，闹得整个城市妖心惶惶。萧山机场的客运量达到了历史新低，看来游客们倒是不笨，性命比游玩重要多了。城市街道的行人都带着口罩走路，大庭广众之下不太有人愿意说话。即使遭遇了熟人，也只是互相望一眼，点头示意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古代周厉王时防民之口的局面，只不过这次是大家自愿的。
苜蓿所在的电影院已经很少人去了，即便是最“急需”看电影的情人，也躲在家里看电视了。苜蓿顶喜欢看浪漫的爱情片，还可以偷偷溜眼找一下黑暗里凑在一起的恋人们。现在人越来越少，总是扫描了半天找不到，甚是无趣。下班以后闷得慌，习惯性地到翔的酒吧玩。
进门时，看见蓝佛正和翔两个人聊天，诺大一个酒吧只有很少几个人在，而且彼此都像提防着什么似的，在幽暗的灯光下神秘兮兮的样子。
蓝佛说：“这非典型性一来，偶们饭店的生意奇差，老板说让我休息几天，奶奶个熊，老子这不是提前下岗么！简直比生了那病还难受。”
翔说：“好了，想开点吧，兄弟。你就养精蓄锐一会儿。瞧你上班挺累的。这几天各大旅游点都跌价，趁机会出去跑跑？”
蓝佛努嘴道：“才不去呢。要是真带点非典回来可咋办。偶还没讨老婆哩。”
这时苜蓿进来，过来说话：“两位帅帅，这典型性肺炎到底啥来头，真有这么厉害吗？”
翔最喜欢吓唬女孩了：“你还不知道么，可厉害着呢！报纸上说：可造成会造成肺部纤维化和玻璃样病变。要治好可就难了。而且空气传播，对面站一下就可以传染了。”
苜蓿下意识地避开一点，说：“嗯，我今天有点头疼，早点回家了。”说完急急忙忙转身走。这边翔张着口，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呢，唉，这几天没有mm陪他聊天，简直郁闷。
蓝佛在旁安慰：“大哥，你就耐着几天吧。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
翔拍拍他肩：“好兄弟，这么寂寞的关头有你陪着。好，今天我请，咱们痛痛快快喝一通。”
据小道消息传说，有个得了非典的曾逃出医院拒绝治疗了，他想在生命的最后几天纵情享受人间欢乐。他首先来到可怜的翔的酒吧。（哇，作孽呀！）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他得到了主人的热情接待。然后据说这个病人奇迹般好了，体检一切正常，什么病也没了。
奇闻一传开，把翔和常来这里玩的朋友们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医院检查。幸好都没事。呜呼，后怕呀。然后大家都在想同一个问题：难道翔这里的酒可以防治这病？接下来的几天，酒店的生意几乎天天爆满。连外地的，国际国内的著名人士都到过了。（人当然都是怕死的，尤其是活得很得意的那些。）
翔因祸得福，忙着加座位，招呼顾客，竟一时间没空陪mm们了。这可不好，老实说，赚钱自然要紧，可他开这个店主要还是……嘿嘿。”不过人民币源源不断流进来，毕竟也是高兴的事。有钱还怕没有mm吗，哼。
可是他也想不通，如果传闻属实，那他这里的酒怎么会有治病的功效呢？听说中国科学院的几位院士过几天要来考察，那该怎么说呢？”疑惑归疑惑，但据说翔店里来过的人都说有效果。其实，心里因素起作用呢。就跟现在市场上的营养品一个道理。
原因出在酒店里一只小小的盘儿身上，这个古铜色的小家伙，现在还没能修炼出人形。不过已经能偶尔偷偷出来透透气了。她倒也没什么大的法力，只是出身于巫婆家族，多了天然的灵性，常常能办到一些法力很大的人都办不到的事儿来。
那个病人也懑幸运，因为放纵，觉得酒杯太小，干脆想用碗，一时间找不到，顺手拿个盘儿过来（小的，底较深的一类）。用这喝酒，自然流到外面的比进到嘴里的要少得多，这样才爽，体验狂放的感觉。看着这家伙又哭又笑的样子，好心的盘儿姑娘又起同情心了，于是就开始念咒语，我的天，还真管用了。
其实这倒未必是好事。那家伙本来不打算活的，这边财产能送的都送人了，那边却欠帐累累，反正不想活了的，当然连个活的准备都没有。这下子死不了了，面对着一各烂摊子，可傻了眼了不是？当然好处也是有的，比如说他以为活不了的时候，居然有勇气想一个他一直不敢表白的女孩说了他爱她，后来竟美满了。这些都是盘儿的功德。
这些事都只有掌妖大仙（谁呀？）清楚。杭州妖功德簿里首要位置记载的，奖励是她一下得到了几百年的功力，看来成为完整人形指日可待了。哈～，看来好心终归有好报的喔。当然坏人不一定没有好报。
这个城市的小妖们大多数是好人，当然也有少数坏人，比如说那只讨厌的小青鸟，整天想着怎么整人。再比如说可爱的愚儿小妹妹，总是欺负老实的悠悠，把他的玉米棒吃个精光。（呵呵，看不下去了，也给我留点呀）当然在一堆好人中间当坏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能多占一些便宜。于是雪帆也立志当一个伟大的坏人了。（省得被你们说我把你们写得坏，我自己也坏不是，嘻嘻）
雪帆，男，原名矢口。职业：五花八门，好事坏事什么都干。特长：一窍不通。最喜欢的歌：流浪歌。拿手好戏：故弄玄虚。最喜欢做的事：嘿嘿，不好意思说。嗯，一定要说吗？说就说呗，反正你们没证据不能抓我，不就是学神偷姐姐“窃书女子”嘛。其实我的本事哪能跟她女侠比呀，我最多不过偷点“水果”妹妹的水果，不过我最怕那里的菠萝，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还有悠悠地玉米啦，翔店里的鸡尾酒，也常到蓝佛那里去，这个人特笨，往往烧好了菜就算，也不管是谁端出去的。直到客人进来催，他依稀记得菜早就做好了端出去了，咦，怎么还没有呢？他摸摸头皮，心想：“哦，可能是忘了烧了。”于是再重新烧一碗。老实说，这家伙烧的菜味道不错的。我尝过城里所有饭馆的菜，他的算上等的，又好骗，所以决定经常光顾了。
还有还有，知道恨海的大烟管为什么老是换新的吗？其实我不喜欢抽烟的，就是喜欢看那个大侦探气呼呼到处寻找他的烟杆的样子，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助手，吹胡子瞪眼的想找人打架都没人有空陪他的样子。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心的，万一偷来的（应该说是捡来的）大烟管转不了手，我还会把它放回原地，虽然可能大侦探的新烟管已经买来了，反正一个个用呗。所谓盗亦有道嘛。
偷，其实也不止是为了糊口，其实雪帆还是有点零花钱的，只是好玩而已。而且妖族世界有个规矩：偷不算犯罪！算什么呢，当然也不提倡。最多市里的高级干部不定期开会表扬一下。嘻嘻～
雪帆第一次进翔的酒吧时，看见一个老头和老板谈事情。那个老头是古董店的老板孔乙己。这位孔先生留一绺山羊胡子，不时一捻一捻的，活脱脱一个酸溜溜文人角色。穿着灰色长衫，头戴一顶绍兴乌毡帽，满口的之乎者也，让人发笑。这么个现代化的酒吧忽然转进这么个伙计来，倒也是别有风趣。旁人多往这边看了，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连音乐也被人为调低了点，好像所有人对这个可爱的古董一样的人儿都有兴趣似的。
雪帆也不去理会，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要了杯巴西山士多风味的咖啡。一边听音乐，一边听孔老板和翔的说话。
原来孔老板发现了翔店里的那个盘儿，凭他多年吃行饭的经验，知道是个千年的宝物，想买回去可又舍不得多花钱，于是说话半吞半吐，生怕被人发觉了他的“阴谋”。想骗骗翔这个老相识。
“诶，老朽近日实在有晦，昨日失手打翻家里一个盘子，怕被老伴打，到处找一个同样的盘儿，好瞒天过海。嘿嘿，可巧这里遇见了。真是踏破铁些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他抬手指指柜台上那个古铜色的盘子，干笑几声（ps：老家伙的干笑蛮有韵味，像是哪个古墓里封存过似的古典音乐）。
翔倒也精明，并不立马上当：“嘿嘿，你老哥看上的东西可是不多哦……虽然咱俩多年交情，虽然比之桃源三结义略差一些，可是比东邪西毒要好得多。不过么，嗯，这个盘子可不同一般，这是我妈妈的朋友的爸爸的兄弟的侄女儿送给我的，实在是太太珍贵了，所以实在是……嘿嘿”
孔乙己心里着了慌，暗暗骂翔不够朋友，脸上却依然那副古板的笑容：“老兄莫说笑了，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侬也晓得侬大嫂的厉害～何况咱俩虽未八拜，却也情同手足了。”这家伙倒会套近乎。翔可是不吃这一套，还是坚持着不肯。最后孔乙己急了，心想如此这般下去，我的生意就报销了，只好开始谈价钱：“好吧，嗯，好吧，翔老板，那你说明白点，要多少钱才肯让？”
翔心里没底，心想：我先套点苗头出来。于是说：“您老是个识货的，咱俩都心里有数，低了可不行。您先开个口吧，如果中意，那我就割爱，如果不中意，那是谈也甭谈了，您归安好了。”
孔乙己心虚，觉得原来翔也是识货的哟，或者他是在探路？想得额头上的汗快滴下来了：“那那就，嗯，这个数！怎么样？我可不加价了的……”他伸出他的槐树皮似的手掌，摊了摊三个指头。
这老家伙，翔心底下想，也搞不懂他指的是三块，还是三十块。会不会更多一点……便说：“这可不行，至少也得加一倍的说。”
“啊？六万呀！这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去。”孔乙己脱口叫道。翔以及听众都被吓了一跳。雪帆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一个普通的盘子（虽然古怪一点点）能值这个数呀！而且这个价格出于平日吝啬得像葛朗台的孔乙己之口，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个小盘儿上，看看到底有什么花头。翔是生意人，应变得快，连忙调整表情：“嘿嘿，老哥，要不是看在咱俩老交情的份上，这个价我还不卖呢。”孔乙己显然有点慌张，心想虽然六万这价也并不贵，可是要一时凑出这许多银子来倒是有些困难。如果能再省点当然更好。老头差不多时恳求的语气了，说：“再让掉一点吧，近日我的银子实在是，多乎哉，不多矣。”
翔正巴不得这一句哩，连忙跑过去拿过盘儿，护在胸口，好似会有谁去夺似的：“啊哈，这可不行了，既然你老不愿意，那就算了，老实说此盘实在宝贵，再多money也不卖的，只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哈哈”
孔乙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知道上当，说不出半句言语。终于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又被你小子作弄了去。”他挥一挥长袖，扬长而去。背后的翔捧着盘儿，心里高兴啊……
客人们都议论纷纷，唯独雪帆不露声色地独自品着咖啡，心里想道：嘿嘿，既然是宝，偷来耍耍也好……
夜渐渐深了，那雾气也越来越浓，一阵阵卷过来，打油吞没路灯那点亮光之势。
客人们也渐渐散了，余下的几个，东倒西歪地扒在桌子上打盹。翔也累了，把场面交给一个伙计，自己到后房休息去了。他睡前把那个盘儿用包装纸包好，轻轻放进书柜的抽屉里。然后做梦见姥姥去了。他梦到他靠着这个盘发迹了，成为李嘉诚第二，梦里都在笑哩。
这个时候雪帆已经进来了哈，你道这雪帆是谁？便是道济高僧的二弟子，雪月方丈的师弟，五百年前因受不了清规戒律，私下杭州为妖的一只，一只白玉飞天鼠。（呜呜，到底有点别扭）。当然了，他的偷盗技术是一流的，鼠的本性嘛，不用后天训练的。
他径直向书柜而去，蹑手蹑脚从熟睡的翔口袋里取出钥匙，开了抽屉，嘿嘿，得手拉，就这么简单。他暗暗得意裹在衣服里就往门外钻。
雪帆正在夜里跑着，忽然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喂，你带我去哪里呀？”雪帆吓了一跳，所谓做贼心虚，这个时候是最怕见人的了。他急忙停下脚步来四下张望，咦？没人呀。“谁，谁？”夜雾里没人回答。他开始怕起来，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近。“你，你谁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嘻嘻，你不是个小老鼠吗，又非人类。”这回雪帆知道了，原来那声音来自怀里的那个盘儿。他把她拿出来，托在手掌上，端详着：“咦，原来你也是成妖了，嘻嘻，原来盘儿也能成妖呀。你叫什么呀？”
盘儿突地一下从雪帆手里跳下来，变作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嘻嘻笑着：“傻老鼠，你不是在叫吗，还问。你到的是谁呀？带我去哪里？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原来她就叫盘儿。
雪帆摸摸后脑勺，一时答不出来，总不至于承认自己“偷”吧。“嗯，”他说，“没没事，只不过带你出来走走，看你挺闷的……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说完这句，他的脸竟然烫起来，不敢看盘儿了。害羞啊，忽然觉得这样说不太妥。
“嘻嘻，开玩笑，”盘儿笑着，“跟你走？去哪里呀？凭什么？”小老鼠一时语塞，甚感理亏。
“呜呜，我饿了。”盘儿说。
“啊？你也会饿啊。那，那怎办，现在店都关门了。”雪帆说。
“快带我回去，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要偷吃翔店里的零食的。”
“啊？原来你也是同行。哈哈。”
“同行你个头，我是偷自家的东西，哼～”盘儿可真的生气了，“我不管！你给我弄吃的，否则就把我送回去！哇哇，你个死老鼠。”盘儿气呼呼说道，要哭的样子。
雪帆没法了，可怎能说回就回呢，好歹也费了劲才到手的。可是要是头一个盘子，那没问题；如今偷一个女孩，哇，要是让师父他老人家慧眼看到了，那可怎么得了！他想了想，心里老大不愿意，还是说：“好了，那就带你回去。我的天，偶行走江湖这多年，今日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呼呼～”
“嘻嘻，”盘儿笑道，“你活该，谁叫你乱偷，本小姐还没打算放过你呢。”
雪帆原路返回，把盘儿放回抽屉：“晚安，盘儿，晚安。嗯，我还会再来的。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我是那个哦。”
“那个？那个什么？”
“就是你别告诉人家我是……嘿嘿，三只手：）”小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伟大的职业的，呵呵。……
雪帆伶俐地钻进夜色里，背后盘儿说道：“别忘了下次带点好吃的过来。”
唉，女人可真是，麻烦。呜呜～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