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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饮马流花河(萧逸)--- 奇文共欣赏
级别: 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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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发表于: 2002-05-24   

饮马流花河(萧逸)--- 奇文共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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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流水白蘋花,

                             岸上无人小艇斜;

                             商女经过江欲暮,

                             散抛残食饲种鸦。



   唱歌的人载歌载舞,一手横笛,一手击鼓,身后众儿扬声以和,飞袂睢舞,其音协黄钟

羽末,如吴之声,含思婉转,有淇濮之艳,而少北地之慷慨激昂,间以眼前之皑皑白雪,大

地冰封,却是大相径庭。

   除了为首状似疯癫的歌者之外,身后众儿男女,尽是本地人家,当此残雪未融,冬阳初

现的一霎,一行人舞竹击节,踏着眼前这条婉蜒的青石板道,一径的迤逦而下,载歌还舞,

渐行渐远。歌声下,那裂人肌肤的冬风也似欲振乏力。

   两只灰毛狗夺门而出,直认着前行人狺狺而吠,阔口獠牙,十分狰狞。

   有人闻声而出,却似晚了一步。

   “咦,这是从何说起?”管二老爷直着一双眉毛,啧啧称奇地道:“这是皇甫松的‘竹

枝’令,巴蜀之音,怎么会在咱们这个地头上流行起来?怪事怪事,那领头唱歌的人好嗓

音,是谁?你们谁见过?”左右看了一眼,无人答腔。

   “咳!二老爷是说那唱歌的君探花?小人倒是见过几次。”搁下了手上的煤车,老刘打

对边走了过来,一面向发须斑白、衣着讲究的管二老爷拱手问安。

   “君探花?”二老爷脸上透着希罕:“难道他还是个探花?”

   “这就不清楚了。”老刘搓着生有厚茧的一双粗手讷讷道:“反正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有人还管他叫状元呢,说是这个人学问可大了。”

   “荒唐,”管二老爷一面扣好了身上的扣子:“这个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他是打哪里来

的?”

   “回二爷的话,这可就不清楚了,”老刘挤巴着一双见风流泪的火眼,思索着:“许是

南边来的,来了总有个把月了,就住在河对边,说是写得一手好字。只是人怪得很,不太爱

搭理人。二老爷是不是要传他到衙门里问话?”

   “那倒不必,人家也没犯案。”

   说着,管二老爷挥挥手,支开了老刘。身边的跟班儿赶上来递上了一袋子烟,二老爷接

过来抽了一口,一径的迈着八字步,踱向面前白雪覆盖着的流花河岸。

   河水冰封,像是千万里长的一条大银龙,一径的迤逦而西,把眼前大地雪原,一切为二。

   长久以来,这流花一河,无负于河西四郡,给了当地居民多少富庶!土壤赖以滋润,人

民赖以为生。春化之后的河水,永远是那么清澈,清得连水底游鱼都历历在眼,更别说绵延

两岸的千里杏花。所赋予人们的诗情画意了。

   冰封的河面上,有人用冰橇子在载运东西,老大的红木树干,总有一人来高,拉拖在冰

上滋滋作响,真怕那将解的春冰不胜负荷,一下子裂开来,连人带牲口全数完蛋,人的命恁

地不值钱哪。

   管二老爷一袋子烟下了肚,算是过足了瘾,啐了一大口浓痰,这才想起来回头招呼小跟

班儿套车,却不知一阵子寒风袭来,打树梢上簌簌落下了一天的花瓣儿,散落了他满头满身。

   仰起头来看看,花色嫣然,纷红一片,却不是那几株老树盘根的腊梅,敢情是早生多情

的桃花绽放了。

   “这才多早晚,怎么连桃花都开了?老天爷,时令不对呀。”

   看着,想着,管二老爷满脸透着古怪。

   也说不上是什么真的古怪,只是管二老爷心里却久悬不下,他疑惑着像是有什么祸乱,

即将要在这片平静的地方发生了。

   手里提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个人老远地打山那边过来,时间总是在“未”时前后。

   一身灰布长袄,像是名贵的“灰背”里儿,却有好些地方都已光板少毛,灰色的罩袍,

都已磨得发了白,可是穿在他身上,倒也不显得寒酸。

   固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是穿衣服总得要有个架子,有了架子再看气势,也

就是所谓的“气宇”,这一点最是重要。否则徒具其表,而无内涵,可就是所谓的“穿上龙

袍不像皇帝”了。

   皇帝不见得个个漂亮,更不一定身材魁梧,有的甚至于还很丑,其貌不扬,只是有一样

——“穿上龙袍就是像皇帝!”

   这阵子雪下了总有个把月了。

   好像就是在开始下雪的那一天,这个人就来了,一头扎进了老梅盛开的山洼子里。动手

搭了两间竹屋,他就住了下来,再也懒得动弹,一住个把月,直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丝毫要

走的恴思。

   人人都知道,流花河岸盛产名贵的红毛兔子,就是所谓的“赤兔”,小小一块兔皮,只

要腹背无损,总能值上两把银子。运气好的猎户,若能整个冬季收集到百张赤兔兔皮,制成

整张的皮裘桶子,只此一笔生意,一家大小来年全年衣食无缺,说是发上一笔小财,应该不

为过,只是细数流花河岸,每年来因以致富的猎人,却是凤毛麟角,简直未之闻也,整个冬

季下来,即使最称干练的猎人,能够有上十张八张的赤兔免皮,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比较起来,倒是“狐”还要好猎些,即使上好的“银狐”也远比赤兔要好猎得多,人称

狐狸最狡猾,这小小的“赤兔”却比狐狸更为狡猾,妙在聪明的人,却偏偏放它不过,要吃

它的肉,剥它的皮。

   这个世界上,谁要是与人斗智,肯定是要失败的。因为被称为“万物之灵”的人,才是

最狡猾的。

   “他”捉兔子手法甚为巧妙,可以称得上一手“绝活儿”,在细长的竹竿尖上,打上一

个如意绳结,往兔穴附近雪地里一插,附近撒上一些玉米星子,这就得了,第二天过去看

看,准有一只活蹦乱蹦的红毛兔子吊在那里。

   一天一只,多了他也不要。

   别人看在眼里,硬是羡煞,想学样,也来上这么一手,偏偏就是不灵,不要说一点点玉

米星子了,就是整筐地往地上倒,也是白搭,还蚀了许多粮食,看看不是好买卖,也就没人

再学样了。

   他一径地来到了“流花酒坊”。

   三五面粉红布招猎猎作响,斗大的“酒”字,在风势里真是施出了浑身解数,此时此

刻,谁要是停下脚步来,抬头向它多看上一眼,准能引动了那条蛰伏在你胃里的“馋”虫。

   把兔子交到了左手,右手掀开了厚厚的老棉布门帘子,那股子浓重的酒肉香气,便自扑

面直袭了过来。

   “君爷,您来了,请坐,请坐。”

   不只是酒保曹七、二掌柜的,所有座头上二三十双眼睛,情不自禁地全数都集中在这个

人的身上。

   二十来岁的年纪,挺斯文洁净的一张脸子,浓黑的一头长发,绑扎成儿臂粗细的一截短

辫子,斜甩在右面肩上,俊俏中不失英挺,那么魁梧的身子骨,端的是一条好汉子。

   “好一张‘玉儿红’!好货色!”

   接过了对方手上的兔子,高举当前,二掌柜的直眉瞪眼地只管打量着手上的那一身上好

兔皮,满脸觊觎神态。

   “我给您一两八,连同过去的三十张一总是五十两银子,您就卖给我吧!这个价码不低

了!”

   姓“君”的微微摇了一下头,就着他惯常坐的位子坐了下来,酒保曹七忙不迭地送上了

盖碗香茗,问道:“还是老样?”

   客人又点了一下头:“一半热炒,一半火锅!小心下刀,别损了这身好皮!”说着,将

兔子交给曹七,提到后面厨房里。

   孙二掌柜的赔着笑脸搭讪着坐下来,想着要跟客人套上几句交情,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三

十张兔皮弄到手,怎知来客却转过头去,管自向着窗外眺望着,那棵绽开着鲜艳蓓蕾的老

梅,似乎还比二掌柜的那张风干橘子皮的脸,要讨人喜欢得多。

   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对方压根儿也没有答茬儿,自己也觉着怪没意思,方待告退,

不经意却为对方手指上,亮晶晶黄澄澄老大的一颗“猫眼玉”戒指吸住了眼神儿。

   “嘿!好一颗‘猫儿眼’,怕从京里流出来的吧!”

   算他二掌柜的有些见识,那个年头,民智未开,能认识“猫儿眼”这类希罕物什的已是

不多,更别说还知道是来自西域的“贡品”了。

   姓君的客人笑了笑,略似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

   “君爷你觉着奇怪是吧?”孙二掌柜的算是找着了话题:“不是吹的,能认识这玩意儿

的,整个河西,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赏个脸,您就让我开开眼吧!”

   说着,二掌柜的那双眼珠子,硬是跟对方手上那颗“猫儿眼”对上了,有如“磁石引

针”再也分不开来。

   君客人一笑点头,倒也不心存忌讳,落落大方地自手上摘下了戒指,孙二掌柜的,两只

手跟捧凤凰蛋似的小心接了过来,啧啧有声地看了又看。

   他果然是识货的,脸上神色紧接着为之一变,随即恭谨地原物奉还。

   “果然是宫里……这东西戴不得的,爷,您小心收着吧!”

   忽然他把脸凑近过去,声音压低了:“八成儿是圣上的恩赐,不用说府上出身宦门,老

太爷可是在朝当官?”

   眼珠子骨骨碌碌直打转,一霎间在对方身上看了十万八千转,真像是要把这个人看个透

穿。

   君客不经意地笑了,一嘴牙既齐又白。

   “我这个样子?像么?”

   “谁说不像?”二掌柜的心里却嘀咕着“可真不像!”一双眼珠子不自禁地又落在了对

方洗得发白的蓝布罩袍上,“这就不像!”真要是出身权宦之家岂能这等打扮?再看对方少

年那等气宇神采,果真又像是大有来头。可真是把他给弄糊涂了。

   一霎间酒菜齐备,算是暂时打乱了孙二掌柜的思维。

   黄铜火锅开得“嘎嘎”直响,生片的兔子肉红通通的,往锅子里一下,加上些酸菜粉

皮、腐乳大料,只那香味儿,就让人垂涎三尺。

   君客人顾不得再跟二掌柜的说话,独自个享受他的美食。孙二掌柜还不识相,犹自想着

那三十张上好的红毛兔皮,无如那边柜上招呼着有人要会账,他只好暂时告退离开。

   姓君的年轻人,却是好饭量,一口气吃了三张饼,其势未已,客人中有人认得他就是惯

常与孩子们玩耍、载歌载舞的那个君探花,不免交头接耳,有些好奇。只是这好奇紧接着却

为传自窗外的一阵子马蹄声所吸引,大家纷纷改了视线,向外循声望去。

   乱蹄践踏声里,间杂着坐马的长嘶,七八骑快马,风驰电掣般己来到眼前。

   接着小伙计的一声“客来……”,七八个身披甲胄,头戴皮盔的军爷武土,已自门外蜂

拥而入。

   年来朝廷对北方瓦刺用兵频繁,这里适当过往,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眼前这几个军爷,

却显得行止有异。倒不是他们长相奇怪,而是随着他们一行所带来的那个“战俘”,大大引

起了人们的好奇。

   说到“战俘”,直觉地就使人联想到来自蒙古瓦刺的那些野蛮鞑子,而眼前的这一位,

一不野蛮,更不是什么“鞑子”,却是个花不溜丢、模样儿姣好十足逗人的大姑娘家,莫怪

乎整个酒坊数十双眼珠,这一刹那全数都被她给吸住了。

   七八个身高体壮的军爷,一个个如狼似虎,想是走了长远的路,早已饥肠辘辘,疲惫不

堪,进得店来丢盔掷甲,唏哩哗啦乱成一片。

   为首一个四旬左右,面有刀疤的黑壮汉子,姓戚名通,身当一个小旗的镇抚,正是一行

之首,身未坐定,先自大声嚷了起来:“有什么好酒好菜,统统给我们搬出来,要快!”

   随行各人,一个个更像是饿虎凶神,呼酒唤茶,有人更嚷着生火打洗脸水。只把孙二掌

柜的与酒保曹七忙得团团打转,嘴里慌不迭地连声应着。

   流花酒坊先时的冷清,由于眼前这一批不速之客的忽然来临,顿时为之热闹起来。为了

打点这一笔上门的好生意,二掌柜的由厨房临时抽调了两个小厮,几个人一阵子大忙,才算

把生意给照顾下来,容到酒菜上来,情势才为之略见缓和。

   像是被冷落了,又像是无暇顾及,除了入门之初的那一刹那,似乎谁也没有再去留意那

个不幸的姑娘一眼。这年头,不幸的事多啦,一个落难被俘的姑娘又算什么?像是一只待宰

的羊,身上是五花大绑,入门之初,她就被重重地搁在生硬的地上,现在,她兀自不着声息

地静静躺在那里。

   一头长发倒似规则地拢着,白净的肌肤也还不曾弄脏了。她有着长长的身材,细细的腰

肢,单眉杏眼,模样堪称动人。却不像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家出身,一身翠绿长

衣,连带着大红织锦锻的马甲儿,无论质料手工都很不错,这身打扮,虽非大家小姐出身,

看来却也并不寒伧,尤其是脚下的一双虎皮快靴,式样里透着古怪,绝非时下江湖女儿穿

着。不经意,她偏过头,才会发觉到,在她右耳下,垂着一枚制钱儿大小的闪闪金环,却只

是一只,左耳朵却是空着,是掉了呢?还是原本就是一只?

   总之这个姑娘的出现,令人大费思忖,致人顿生疑窦,只是谁又会煞费心思地去分析这

一切?只瞧着那一身五花大绑,外加绕体的一圈钢锁链,这一切,用来对付一个身无寸铁的

少女,似乎太过分了,不经意地看上一眼,也令人辄生同情。

   面对着满屋子的男人,这个绿衣姑娘却也并不怯场,那双乌油油的大眼睛,其实一直也

没有闲着,东瞧瞧西瞧瞧,现场每一个人,都似乎在她的观察之列,就连独坐一隅的君先生

也不曾放过。

   “只顾了咱们自家吃喝,倒是忘了她了!”

   说话的军爷,有着老长的一张马脸,酒喝多了,看上去连眼睛都红了,吃饱喝足了,才

似忽然想起了地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躺在那里。

   半拧过身子来,马脸人打量着地上的这个姑娘,有些眉飞色舞:“我说,大姑娘你八成

也饿了吧!只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喂你,怎么样?”

   “得了吧老马!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了!”

   另一个貌似李逵的黑大个子冷森森地笑道:“也不拿眼瞧瞧,这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凭你老马那两下子,怕是罩不住吧!不信你就试试?”

   满桌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呵!叫你说的!”老马挺了一下肚子:“左不过是个雌儿,她还能吃人!”说着,他

真的就站了起来。

   “给我坐下!”“戚镇抚”总算开了腔。这个率先进入,四旬左右,面有刀疤的汉子,

是这一行的头儿。

   被他这么一叱,老马悻悻然地又自坐好。

   “两碗黄汤一灌,你他娘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罐儿里养王八’,我看你是越活越

抽抽啦!”

   姓“戚”的嘴上够损,倒也有些子威风,老马被损得动也不敢动一下,就只有翻白眼的

份儿。

   戚镇抚把面前半碗残酒一饮而尽,这才转过脸,朝着地上的姑娘冷冷笑道:“大姑娘,

人是铁,饭是钢,饿坏了身子,犯得着么?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奉命交差,你

又何必跟我姓戚的过不去?”

   地上的姑娘,犹自一声不吭。四只眼睛逼视之下,她可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戚镇抚颇感为难地拧着一双浓眉,打着一口浓重的北地乡音道:“当初事我们是一概不

知,刘千户怎么交待,我怎么听令,把姑娘你往兰州王府里一送,我们也就交了差,想必王

爷也不会难为你,弟兄们即使多有得罪,姑娘你也犯不着拿自己身子赌气,这不是存心跟我

姓戚的过不去么?”

   这么一说,大家伙可就全明白了。听说这姑娘是被一个姓刘的千户转交下来,由眼前这

个戚镇抚奉命押解前往兰州,听口气像是押向王府,交与王爷发落。

   大家心里俱都有数,当今“汉王”高煦最是性好渔色,也最得宠,几次随父御驾亲征,

父子在兰州均布置有华丽别宫,不用说,底下人为了讨好这位王爷,特意献上了这么一位美

女,供他享用,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眼前这个姑娘,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来路,何以又会落在

他们手中,可就费人思忖,不得而知。

   姓戚的镇抚说了半天,无如地上那位姑娘端的是好涵养,仍然是一声不吭。大家的眼睛

反倒全集中在这个戚通身上,倒要看他进一步怎么发落对方姑娘。

   倒是先时发话的那个黑大个子“呵呵”有声地笑了,“总爷你也真是,不瞧瞧人家姑

娘,这么一身大绑,你叫人家怎么吃?怎么下咽?”

   “对啦!”另一个面生黄须的汉子笑道:“总爷你就行行好,先开了她的锁,让她吃饱

了再锁上!”

   姓戚的冷冷一笑,一时没有答腔。当初接下差事时候,刘千户可是嘱咐过了:“小心

着,这丫头身上有功夫,一个松了绑,老神仙也没办法,你可千万留意!”那道钢锁链就是

在这般情况之下加上去的。只是现在,戚通在两相权衡之下,为示怀柔,不得不慎重考虑,

暂时把这道钢锁链子拿下来了。

   “头儿,你放一百个心吧,还怕她能跑了?”

   说话的黑大个儿,一面说一面自位子上站起来,就手操起了一口大砍刀,站向姑娘左侧

方。

   又站起两个人,两口刀殿了姑娘的后路。

   看到这里,戚镇抚禁不住微微笑了,自己想想,也觉着有些小题大做。虽说地上姑娘身

上有功夫,到底不曾眼见,就算她有些身手,当着自己一行八条大汉面前,她又能如何施

展?更何况除了钢锁链之外,犹自还有那一身五花大绑,又怕她何来?索性就放漂亮点。

   戚镇抚“呵呵”有声地笑了,“给大姑娘看个座!”

   有人立刻搬过了椅子。过去两个人把大姑娘的身子抬起来,让她坐好了。

   戚通嘻嘻一笑,上前道:“把锁先卸下来,大姑娘你舒坦一下,吃饱了咱们再上道儿。”

   一面说,他随即由身上取出了开锁的钥匙。这个戚通早年绿林出身,擅使一对流星飞

锤,两膀子力气十足惊人,有一身精练功夫,在他眼皮子底下,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一个小女

娃子还能闹什么玄虚?

   话虽如此,戚通却也作了必要的防范,眼睛向着各人一扫,示意手下人注意了,一面力

聚左臂,右手开锁,左手蓄势以待,一有不对,立刻随时击出,绿衣姑娘一身大绑,谅是无

能为力。

   这一瞬显然饶富趣味。

   热闹人人爱看,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向着对方那个绿衣姑娘注视着,虽然并不以为她真

的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挣断一身绳索,但是哭闹一阵,撒上一阵子泼,却是可能的,果真这

样,倒也有乐子好瞧了。

   整个酒坊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眼看着戚通在为绿衣姑娘开锁,将开未启的一霎间,却有人在此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叹

息。叹息声显然出自一隅座头上那个君先生嘴里,像是有感而发,他随即离座站起,放着热

闹不着,转身向外步出。

   几乎是同时之间,绿衣姑娘身上的锁链子开了。

   那真是惊心动魄的一霎,随着锁链哗啦啦挣开的一声脆响。绿衣姑娘一只皓腕,却由密

绑紧捆的绳索圈里,怒蛇也似地挣飞而出,随着尖锐的一声娇叱之声,直向戚通脸上袭来。

   这一手太快了,快到出人想象,加以事发突然,大多数的人简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绿衣姑娘宛若春葱也似的一双玉指,已自深深插入戚镇抚的双瞳。动作之快,有如电光石火。

   怒血飞溅里,戚通“啊呀”一声大呼,随着绿衣姑娘回收的玉腕,一双鲜血淋漓的眼

珠,已自脱眶而出。

   绿衣姑娘显然蓄势以待,即在其出手的同时,一面施展内气玄功,随着她伸展的躯体,

身上绳索蓦地寸断而开。

   像是疾风一阵,“呼——”,又似飞云一片,带着绿衣姑娘翩然而起的躯体,已自戚镇

抚头顶上掠了过去。

   一起乍落,正好迎上了一旁抡刀而上的黑大个儿。动作太快了,黑大个儿的刀还来不及

抡起,已迎着了绿衣姑娘春风一掬的来势,这丫头确是够狠的,以手代刀,随着她玉女投梭

的出手之势,一只尖尖素手,已自黑大个前胸直穿了进去,“噗哧”,血如泉涌里,黑大个

半截铁塔也似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直倒了下来。

   这番杀着,太过离奇,像是晴天一声霹雳,每个人都吓傻了。

   绿衣姑娘其势未已,伎俩更不只此,紧接着双手同出,已按在了另两个持刀军爷的前胸

之上,后者二人简直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已自双双面条人儿似地瘫软了下来。

   八名军差不过交睫的当儿,已自倒下了四人,剩下的一半,目睹及此,吓了个魂不附

体,慌不迭纷纷离座,作鸟鲁散。

   绿衣姑娘像是恨透了这群军差,出手之毒,触目惊心,犹似有赶尽杀绝之意。嘴里清叱

一声,身形猝然腾起,免起鹘落地已赶到了一名军差身后,右手猝出,待将向对方背上击

去,猛可里,似有一缕尖风,直向着她后脑部位袭来。绿衣姑娘一只手原已递出,猝然惊觉

之下,不及回身,先自打了个旋风,怒鹰也似地旋了出去。食堂里卷起了一阵狂风,眼看着

对方姑娘腾起的身势,有似展翅雄鹰,一只脚在台面上不过轻轻沾了一沾,再一次掠身而

起,已是丈许以外。

   众食客眼看着对方绿衣姑娘这般神威,宛若杀神附体,早已吓破了胆,一时秩序大乱,

叫嚷着纷相回避,作鸟鲁散。

   乱嚣之中,对方姑娘却已人不知鬼不觉地遁出酒坊之外。

   乱雪纷飞,红梅吐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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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秋水醉花雨,清月孤灯梦菩提
         何必丝与竹
      山水有佳音
级别: 光明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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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2-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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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又是古文,现在又累,想睡觉,精品也以后再看了……
失败就是失败,哪那么多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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