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星际故事——5.老命
“她仅仅来过一次,亏你记得。”老命看着显示器,淡淡的说。
“和你一起来的人我都记得,你太少和人一起来了……,何况,长的象她那样的小姑娘也的
确不常见。”老板说着老奸巨滑的笑了。
“呵呵,是啊……”老命也笑了。他的笑容很漂亮,就像是阳光普照在大地一样,明朗而自
然。他不笑的时间,他的表情却象万年的冰山。
“可是我们不配…………她是最好的学生,我是最差劲的学生……”,老命自己说,自己
笑。就好像他在说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老板看着他。闭上了嘴。
一个人,一个袋子。
一个沉默平凡的人,提着一口陈旧平凡的袋子,在满天夕阳下,默然的走入了
老板对面的巨无霸网吧。
这个人是个陌生人。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看过他,也从来没有看见过类似他这样的人
他看来很英俊,很干净,本来应该是个到处受欢迎的人,而且他很年轻,他的皮肤密而有
光,手上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
他身上并没有带任何令人觉得可怕的东西,但他却实在是个可怕的人。他的沉默就
很可怕;不说话并不能算是绝对沉默,可怕的是那种绝对的沉静。
坐在这里已有很久,他非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本是件很难受的事。但他的样
子却又是很轻松,很自然,就好像时常都像这样动也不动地坐着。
桌上有电脑,也有鼠标,他却连碰也没有碰过。好像这电脑并不是拿来用的,而是拿来
看的。每当他看到他从袋子里拿出的这只鼠标时,他那冷漠的眼睛里就显出一丝温暖之色。
难道这只鼠标能令他想起一个他时常都在怀念着的朋友?
他身上穿的是件很普通的衣服,洗得很干净,和衣服同色的袋子里,随随便便
的插着个键盘。
键盘也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有很多人的眼睛都很亮,但他的眼睛却亮得特别,亮得就好像一直
能照到你内心最黑暗的地方。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所有秘密都己被他看出来了。这种感觉实
在不好受。
现在他又开了一盘扫雷的游戏,他已开始扫雷,点得很慢,玩得很仔细,就好像这个游戏是
他平生所玩过的最好玩的一局游戏,又好像这就是他所能玩到的最后一次游戏。
他拿着鼠标的手,干燥而稳定,手指很长,指甲却剪得很短。就在他扫雷的时候,
老命走了进来。
老命一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个陌生人。但他忽然发现这陌生人的眼睛已经看着他,
就好像早已知道非有这么样一个人走进来似的。
被这双眼睛看着时,老命心里居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种感
觉,就好像在黑夜中一只狼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发现有个猎人在等着你一样。
他慢慢地走进来,故意不再去看这陌生人。
这陌生人虽然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随随便便的抓着鼠标,但却好像一个星际高手,已摆出
了最严密的战斗姿势,两只手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也是老命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
这个陌生人还在看着他,忽然说:“坐。”
老命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仿佛还不知道他要谁坐
这个陌生人就用手指了指左面的椅子,又说了句:“请坐。”
老命迟疑着,坐了下来。
陌生人说:“玩星际吗?”
老命说:“从前玩过”
陌生人嘴角忽然泛出种很奇异的笑意,缓缓道:“一年了……”
老命只有听着,他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陌生人已慢慢地接着说:“一年来,已没有人想和我打了。”
老命的心一跳,陌生人凝视着,淡淡的说:“但你现在却是来找我打的!”
老命的心又一跳,他实在不懂,这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的来意。
陌生人还在注视他,说:“是不是?”
老命说:“是!”
陌生人又笑了笑,说:“我看得出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我们一年前在学校的机房见过,你
大概知道我是谁。”
老命说:“不会说谎,但知道你的id.”
陌生人说:“你这一年一直有没有打?”
老命说:“没有。”
陌生人缓缓说:“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打了?”
老命说:“因为我不想看见整个学校都败给韩国人。”
陌生人说:“你知道我每个月都在今天来这里,是吗?”
老命说:“我听人说的。”
陌生人目中又泛出种很奇特的神色,微笑着说:“那一定是他了,他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总
在今天来吗?”
老命说:“听说你有个外国的朋友,你们习惯今天上战网见面……”
陌生人笑:“他对你说的真不少。”
老命说:“就这么多。”
陌生人说:“你的星际是他教的。”
老命说:“他教的。可惜现在他毕业了。”
陌生人笑:“你猜我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老命说:“我猜不到。”
“等你。”陌生人说:“等你和我这个老鸟打几盘,他毕业了,我也毕业了,凑巧他又是我
的同事,凑巧他又知道你们学校来了韩国人,凑巧你是他唯一的徒弟。”
“呆会我的那个外国朋友也来,我想你知道他最著名的一个id,他很专业的。你一定不介意
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吧?”陌生人笑呵呵的说。
“谢谢。”老命的表情突然变的很严肃。“谢谢。”
战,只有战.
在他们之间,天地万物仿佛都才开始的那一刹那统统的消失,他门的身心仿佛已经和所有的
硬件软件融合为一体。
每一次鼠标的划出第一缕弧线,每一次键盘的击键的开始。
一招即出,天上地下,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们的继续!
直到他们自己战的终结。
夜,月上西楼。
他们结束的时间,天色已经很晚。从网吧的楼上俯视车灯流动的街道。感觉象是刚刚从另外
的星际异层空间回到现实。
老命已经认识了不再陌生的陌生人——传说中的星际者。三个人象三个平凡的年轻人一样聊
了好久。
当老命和陌生人一起向外国人道别之后,他们也发现他们此时的北京时间。
所以就当他们也打算互相说再见的时间,他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间,他们身后站了一个人,
那么安静的一个人,安静到你完全注意不到其存在。安静到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看了他们打星际多
久。
于是他们都认真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人。
然后老命和所有年轻男性一样,没有察觉到自己瞳孔放大。他吃惊的盯着这个陌生的旁观
者。
这个身材修长的栗色长发的姑娘。
姑娘似乎对他这样的注视很不习惯,她腼腆的侧了下头,咬住下唇,冲他羞涩的笑了笑:
“sorry……”
老命稍微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根据他听了十年的中国英语的发音规律,根据姑娘说了几个英
文短语,拉了女伴走开的动作,以及他所能注意到的姑娘的衣服上的文字符号,他立刻得到一个
结论。
韩国人。
老命怎么也没有料到,他面对的第一个韩国人竟然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