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经心地用脚拨拉着小禁区里面的草坪——至少别人看起来是，不过还是给我发现了一颗小
石子企图冒出地面，于是我一发力，它又回到地下报到了。
我又拉了拉自己的手套，尽管它已经是紧紧地套在了我的手上。我又选了一个好位置——球门的
正中央，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这里，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必须站在这里，才能尽量地扑出来球。我稍
稍提了提裤子，微微蹲下。
到现在，我才抬起眼来仔细看看站在我对面的射手。
他叫巴乔，我早就认识他了，他挺有名的，他让我的许多同行都蒙羞。
说实在的我挺怕他，不是因为他技术好，当门将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前锋我没见过？他们糊弄
不了我。但他有点不一样，他的眼神让我害怕，他太冷静了，这样重要的比赛，都看不出他有丝
毫的紧张。虽然人们说我也很冷静，但那是表象，事实上我的手心里已经都是汗了。
我很仔细地看他，可是他毫无表情，我从他的脸上发现不了什么。于是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脚
上，这双脚价值千金，我很清楚它的分量，但是我这双手也很值钱。今天，是我的手跟他的脚的
较量，是输是赢，几秒钟之后就见分晓。
裁判的哨声响了，全场观众的眼睛都盯着我们这里，但我知道更多的是盯着他的脚，无论到哪
里，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现在他的这双脚开始动了，速度在加快。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
脚，我的成败就在这里了，所以我必须看清楚，看得很清楚。
他的脚离球越来越近了，他就要起脚了，可是，我却还没看出他会往哪边踢。“完了”，我心里
这样想着，然后赌博似的选了右边，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什么胜算了。
果然，我没扑到球，我眼睁睁看它从我头顶飞过，我沮丧地站了起来，却听到我的队友欢呼，我
不能置信地回头——球门里没有球。
望着巴乔抱着头沮丧的样子，我知道我赢了，但是我却没有赢的感觉，我觉得，我也是个失败
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