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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流星划过夜空
级别: 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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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发表于: 2003-05-05   

流星划过夜空

千方百计找了朱学勤先生的〈危城别慎之〉一文来看,朱先生写到了危城北京,写到了民主与宪政。忽然想到这篇文章是被〈南方周末〉临时枪毙了的,心中一凛,不忍再看下去。

对李公慎之先生的尊敬始于他的一句呼吁:“凭着自己的良心讲真话!”-----“知识界以资历以名望进政协进作协,如过江之鲫,披学者之华衮,享各界之谀词,却从来没有一个老人如此决绝,视虚衔如粪土,什么部级、副部级,乾坤一掷,我只要这一点说真话的权利!”,如今先生已去,谁来为这一点真话的权利振臂疾呼?

“为宪政而争,谁非后死者?为自由而鸣,公真第一人!”,让我为先生掬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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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先生走的还有吴公祖光先生,曾记吴先生以七十四岁高龄挺身而出,为素不相识的打工妹讨还公道打了一场长达五年的官司,遍数宇内华人能够如此切实关心弱势群体疾苦的有几人?,“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在当代中国所能经历的一切他都经历过了”, 却甘之如饴,自谓“生正逢时”,历尽磨难而浩气弥长。

2003这个无奈的四月,我们痛失英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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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再写下去可能会失控,黑肺病来了,我可以不提;孙志刚死了,我可以不说;但你如何可以让我不愤怒?想了又想,还是不给人招惹麻烦为好。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还是太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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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05-05   
回复:5.4絮语

青年,可还记得1919年?
一个光荣与梦想的宣言。
走这段绵延的岁月,
铭刻每一个足迹的是汗水与热血。
我们会在哪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青春在前路指行…

一大早接到一个学妹的短消息,提醒我今天是5.4青年节了。是啊,只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才被唤醒了某些特殊的纪念。于是写了上面的短诗回复。我想我们需要适时被纪念提醒,当记忆远去,或者从来没有发生,如Sicairoll所言,一个人对自己出生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意味着他永远没有长大。是啊,曾经我们都是孩子,也许直到现在仍然是。

这个世界有太多需要我们承受的东西,Iraq战争,Sars疾病,孙志刚案;谎言欺骗怨恨流血恐惧梦魇。我记得王小波在《2015》有一个black humor的开头,不想还不是历史,就在当下面前令人手足无措的发生了。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我们本身的劫难。已不可解了。一个网友写了一句话感人之深甚至令人大恸,他写到:今天,现实又一次嘲弄了我们,才华横溢的作家的奇想,在2015年到来之前变成了已死的历史。真让人不明白这是王小波的聪明,还是我们的不幸。 这“已死的历史”,这触目惊心的词语,如此逼近我们,但是我们的答案在哪里?

我无意描述黯淡的场景为这个不幸更加增添不幸的味道,但是我在心里实在还是有点忧郁。因为我怕我来不及记住就已经遗忘。张五常来演讲的时候,题目是《中国的未来》,我觉得他不是讲给我听的,是给那些远离底层的人听的,因为这并不真实。中国的青年很优秀,诚然;中国的青年有努力的,诚然;但是中国的青年啊,可有真正的思考者?高考前一晚,在家读《顾准日记》,我最关注的却是那些“同上”,那些空白的日子,这样的灵魂我们如何与之对话?

李慎之走了,有那么多的缅怀纪念,“君子慎其独”,可当也不寂寞了。然而“寂寞身后事”,来的承认赞扬为何非要在死去之后才有突如其来的纪念,所以这恰是喧嚣不宁静,李慎之先生又何其不幸。张维迎在《读书》上有个小文章写“公开说假话,私下吐真言”,真言如果无可追求,我们要指责谁?是人还是制度?

在这个青年的节日里,欢呼歌颂赞美都是不错的。然而“非宁静无以致远”,追问反思难道不是必要的吗?我想还值得强调的是:我们必须保持追问和反思的姿态探寻选择的可能,而不是奢侈的谈论我们应该怎么选择,如何改造。我们应当记住,应当被唤醒,还应当谨记“宽容比自由重要得多”。


五.四絮语,吾手写吾心,匆匆与倾心西溪。
人间事匆匆<br />淡然身处之<br />如烟总散去<br />菊花那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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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3-05-05   
回复:
很久不来了,也很有耐心从上往下一直看到这里。呵呵
最近一直忙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忙的事情,不过朱的文章还是有味道,帖上了说。
危城别慎之

朱学勤

  4月17日黄昏接北京电话:慎之先生已进入弥留状态。次日一早即飞北京,出机
场,阴风惨淡,路人多带口罩,不说话,只是走,已现危城景象。登车直奔协和,进
入病区,却被拦在门外,看着门内老人浑身插满各种管子,躺在病床上忍受病痛的折
磨,却不能上前,助他一丝一毫之力。慎公无语,但他那颗倔强的心脏还在跳动,一
定还在想,至少还想说!然而他罩着呼吸机,我戴着口罩,眼睁睁一门内外,天人渐
隔,纵然能想能说,再不能象以往那样,一见面就大声不止,滔滔不绝了……。
  
  1994年冬天,一个寒冷的日子,我去杭州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主办方安排西湖游
览,我和他都迟到,却因此而相识相知。只见码头上有一老者,望之俨然,穿墨绿色
风衣,临风站立,目送众人远去。回头见还有一个迟到者,问过姓名,突然说:“哎
呀,我正想找你,却在这里相遇!” 从此定交,十年风雨而不悔。
  
  我们在湖边找一个椅子坐定,直谈到暮色四合,任寒风细雨打湿一老一少衣背。
我那时其实也不年青,四十出头,但相比慎公年龄,恰好隔一辈。他跟我谈起经历:
40年代初叶从重庆随周恩来去延安,参与创办新华社国际部;50年代初毛泽东需要英
文秘书,即从自己的部属中选派最得力者林克进入中南海;55年参加万隆会议,在昆
明被周恩来临时留在了后一架飞机,因此而避过前面“克什米尔公主号”那一劫;56
年苏东事件发生,中南海里每晚开会,急需大量国际电讯,他那时组织编译每天送政
治局会议桌上的外电参考资料达30万字,一日三“参”,一人审定,通宵达旦,竟无
倦意。1957年鸣放,他目睹此体制之怪现状:单位之内因调级、分房可随时闹情绪,
或怠工,所谓小民主不断,而单位外公共大事却没有半点民意,噤若寒蝉,于是提议
开放大民主,压缩小民主,不料毛泽东闻讯怒斥:我们有两个司局级干部要搞大民主
,不搞小民主,什么是大民主?就是上街,就是裴多菲俱乐部!这段文字至今还留在
毛选第五卷中。由此而成为“钦定右派”,迫害二十二年。79年邓小平访美,他作为
特别助理随行,去时还是右派,回来在飞机的舷梯上,来人迎接,开口就是:“慎之
同志,你的右派帽子摘掉了。”
  
  但也只是平坦了十年。胡乔木曾请他出任文革后恢复的中联部部长,正部级,被
他一个电话拒绝。筹建中国社科院,请他参与筹划国际片各学科所,他认为“学官”
尚可为,方同意出任。此后一句“我绝不能在刺刀下做官”,又将副部级之官衔挂冠
而去。而他在位时,从来不以社科院副院长这一学界高位为自己谋一个起码的职称,
以致一旦弃位,连一个研究员都不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是既无官位,又无学
者之华衮,剔肉还母,剔骨还父,赤条条一素身而已”。我问他从右派到复出、从学
官到弃位的思想历程,他哈哈大笑:第一年痛不欲生,拼命寻找自己的错误,欲与罪
名合拍;第二年豁然开朗,终于“想通”,“想通”不是痛哭流涕,乞求饶恕,而是
大彻大悟,跳出三界;89年之后,开笔直抒胸臆,打破体制束缚,一步到位,从此踏
上不归路。读顾准前,他自我评价是:“天下右派五十万,我是右派第一人!”直至
发现顾准,有一人一灯如豆,掘进在隧道前面,他又补充第二句:“天下右派五十万
,我是右派第二人!”有这样的精神气概,才会发生后来广为传播的那则真实“逸闻
”:有境外学者在一学术会议上提问:“文革十年浩劫里,请问中国思想界还有什么
人在坚持思考?”举坐哑然,唯有他从容起座,慨然应对:“有,有一个,那就是顾
准,他刷新了我们思想界的耻辱!”
  
  此后与他见面的机会逐渐多了起来,但也仅限于我进京,他来沪,还有一次是在
波士顿相遇(见题头照片),总计不过十次。1997年春在北京见他时,他在为一本书
作序,下决心说破顾准生前的思想探索,聚焦到一点,就是自由主义的突破。凡读过
顾准者,都知道这一要穴所在,迫于形格势禁,却是众人心中皆有,笔下却无。我见
慎公欲捅破,当时还有顾虑,问他是否言之过早?他大声说:“下点毛毛雨,没关系
。我先说破,你们才能接着说。”1997年春慎公破题,是自由主义在大陆五十年来第
一声。可以说,没有慎公破题,就没有此后自由主义在大陆的公开言说,尽管艰难,
但坚冰毕竟打破。我体会他当日苦心,实在看不过知识界万马齐喑,坐而谈心性,不
如起而行,剑及履及;他也知道还有一点党内资历,所谓“老资格”,但那“老资格
”不是用来作筹码,向特权阶层讨价寻租,而是拿来作人梯,为冲破思想禁区,为后
来者排难除险,甘为前驱。
  
  1999年深秋的一个早上,我打开电脑,突然看到慎公那篇震撼海内外的长文,如
受电击。事先没有听说他要写作此文,也从来没有看到我们中国有这样的文字,如霹
雳划破夜空。我内心煎迫,与妻子说:“从今天起恐怕会有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然后给北京的徐友渔打电话:“这么大的风险,不能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独自承
担,要说我们一起说,大家来分担,不要使慎公远远地一个人冒在前面。”友渔毫不
犹豫答应,应该有个配合与支持。再给慎公打电话,他却断然拒绝:“不行,这事只
能我一个人说,你们有你们的事!”言语之坚决,容不得半点商量。此后事海内尽知
,不断有坏消息传来,他独自承受,没有半点退缩,见面时却从不言语一句。知识界
以资历以名望进政协进作协,如过江之鲫,披学者之华衮,享各界之谀词,却从来没
有一个老人如此决绝,视虚衔如粪土,什么部级、副部级,乾坤一掷,我只要这一点
说真话的权利!
  
  有形之压力,以慎公大无畏气慨,足以抵抗而有余。无形之风雨,误解、猜忌、
疏离、流言,则远比前者伤人。2001年春我再一次见他时,身躯还是那样坚挺,声音
还是那样洪亮,步履却已艰难,中风稍愈。他担忧我在上海是否能立足,而他自己承
受的种种暗伤则还是闭口不言。两人对坐,又一次暮色四合。夜气逼近,渐至黑透,
谁也不想去开灯,直至看不清对方的脸色。黑暗里,突然听见老人在垂泪,先是沉默
,终至失控:“我李慎之如果能再活一次,年青时还会入这个党,到老年还是要象他
们所谓的那样‘反党’,‘反’他们的‘党’!” 与慎公交往十年,这是我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垂泪,当时手足无措,竟说不出一句能安慰老人的话,只是呆坐
在那里,眼睁睁听着他动容、挥泪,乃至大恸……。
  
  如今泰山已颓,大树飘零。遥望北陲,危城中当有无尽的白口罩,不说话,只是
在那里默默行走?他没有给这个瘟疫中的城市留一句话,遽然而去。而他该说的话,
其实已经在四年前说尽:
  
  ──“中国进一步改革的条件不但已经成熟,而且已经“烂熟”了。不实行民主
,人民深恶痛绝的贪污腐化只能越反越多。
  
  我注意到了江泽民现在也喜欢引用孙中山的话:“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
昌,逆之者亡。”问题在于要看清什么是世界潮流:全球化是世界潮流,市场经济是
世界潮流,民主政治是世界潮流,提高人权是世界潮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邓小
平已经走出了决定性的两步,再走一步,改革的大业应该可以基本完成了。以后的路
当然还长,但那是又一代人的任务了,是全新的任务了。
  
  不要害怕会失掉什么。人民从来不会固守僵死的教条而只珍视切身的大利。只有
大胆地改革下去,你才能保全自己,而且保住邓小平、毛泽东和共产党。
  
  毛泽东的名言是“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快就要到二十一世
纪了。在这世纪末的时候,在这月黑风高已有凉意的秋夜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守着孤灯,写下自己一生的欢乐与痛苦,希望与失望……最后写下一点对历史的卑微
的祈求,会不会像五十年前胡风的《时间开始了》那样,最后归于空幻的梦想呢?”

  
  剔肉还母,剔骨还父。慎公远行复远行,形单影只,唯余一背影。
  
  为宪政而争,谁非后死者?
  
  为自由而鸣,公真第一人!

人间事匆匆<br />淡然身处之<br />如烟总散去<br />菊花那夜开
级别: 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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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3-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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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尝对友人言“水韵才情人淡如菊第一”,呵呵,为自己的少许识人之能有些沾沾自喜。

菊太过悲了,我想,假如灵魂真的可以不灭,慎公会为了后来者的话而感到安慰和满足,他不要别的,一个跟社会虚荣心无关的人不需要别的,尊重,理解,有这些已经足够。

感谢科技时代信息的发达,我可以在一个屏幕上看先生的经历,先生的性格,当生命不可挽回的逝去,我可以一脸虔诚的品味先生人生的全文。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生?二十二年右派,十年抗争,不为名利金钱所累,心中永远装满关爱,眼里永远看到平等,喜悦与悲伤仅仅缘于人世间的正义和自由,站在官方的对立面,与现实的腐化,黑暗,丑陋为敌,这本身就构成了意义,并给社会提供意义。

一个老人,没有强健的体魄和耀眼的成就,凭什么获得人们的尊重与敬意?凌晨四点清明的醒来,一个念头如影随形:“有几人能如先生般把尊崇的人生信念贯彻到人生的始终?”

先生的心魂并不因一个身影的去逝而变的遥远。

------

我有些愤青了,想到了慎公的去逝,想到了《南方周末》的无奈,想到了肆虐的sars,想到了屈死的孙志刚。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五月来了,“枝间子初成”,“榴化照眼明”,我始终满怀期待。

用一句艾青的诗来结尾: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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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3-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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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一,南方周末元老(已离开者):
    
    江艺平:南方日报报业集团社委
    钱钢: 赋闲北京
    沈灏: 21世纪报系总编
    刘洲伟:21世纪经济报道副主编
    朱德付:京华时报主编
    张平: 外滩画报总策划
    谢方伟:赋闲上海(筹办东方早报)
    方三文:赋闲上海(筹办东方早报)
    孙保罗:华夏watch主编
    迟宇宙:赋闲北京
    余刘文:外滩画报
    陈涛: 外滩画报执行主编
    李甬: 环球企业家主编
    刘天时:南风窗
    连清川:21世纪环球报道副主编
    尹鸿伟:南风窗
    陈菊红:美国哈佛大学深造
    李思坤:新周刊
    杨海鹏:外滩画报副主编
    李玉霄:外滩画报
    寿蓓蓓:中央电视台
    曹西弘:赋闲广州
    杜卫东:某公司副总
    方迎忠:广州日报
    周浩: 赋闲广州(职业DV师)
    
    二,南方周末中坚(仍在者)
    
    朱强: 南方周末上海站站长
    伍小峰:南方周末新闻部主任
    李红平:南方周末编辑
    黄广明:南方周末记者
    张小文:南方周末图片总监
    贾明: 南方周末成都站副站长
    陈海: 南方周末记者
    邓科: 南方周末北京站记者
    江华: 南方周末记者
    郭国松:南方周末记者
    杨瑞春:南方周末北京站记者
    翟明磊:南方周末上海站记者
    李文凯:南方周末编辑
    万静波:南方周末编辑
    
    二,南方周末新锐(刚加盟者)
    
    吴晨光:南方周末北京站记者
    谢春雷:南方周末上海站记者
    林楚方:南方周末北京站记者
    
    
    (以上是南方周末新闻部1996年至今的人员名单及大致走向)


[/quote]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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