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在微风中轻拂,残轻酌着那壶中的浊酒,在寂寞中品尝孤独。将酒倒入江中,片刻间酒
变成了水,水已不再是那水了,“原来人生可以这样”。酒杯空了,空了的酒杯还有什么用呢?
削着竹蔑,明天还要用它换酒呢。竹蔑越削越薄,碎屑随风轻舞,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竹香。没
有哪个竹器匠会如此用心,也不会将竹蔑削得这么薄,因为他们知道这样肯定卖不了什么好价
钱。只有心无所寄的人才会如此,因为需要忘却。他仿佛被自己所感动,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
注在竹蔑中,手指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芒。月亮渐渐退却,一个竹蔑做成了,似圆而非圆,薄如蝉
翼。
背着竹蔑朝着街市的方向走去,因为他需要钱买酒。一个个人从他身前走过,没人稍作停
留,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人渐渐散去,终于有人拿起了那竹蔑,消瘦的身材,消瘦的
脸颊,如一把剑,使任何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将十两银子丢在地上,提着那竹蔑,消失在
另一头。残笑了,这些钱够他买好几坛上好竹叶青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期是朝露,来日苦
多;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两行清泪滑下,凉凉的咸咸的。郁闷之气,宣泄而出,远处响起了山
的回荡。又是莲花将开的日子,又是一个十年,几盛几谢,几缺几圆,梦一场,悲一世。死的是
心,难以忘却的是情。不知几天几夜,坛空空如也,引颈长饮,只滴下几滴残汁。
残背着竹蔑朝着街市的方向走去,因为他需要钱买酒。一个人负手站在残的摊前,残依旧将
竹蔑放在地上,等待别人的光顾。那人递给残一尊燃灯木雕像,佛像并不精细,却有一股说不出
的霸道之气。残笑了,诸行无常,何必执著;残哭了,情孽深重,何时了。
众人笑我痴,我笑众人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