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楼的当然是樱花了,不过好象很多东西一到中国就变了味道,听一位朋友说,在日本的樱花
是那种花瓣比较小的,被风一吹漫天的飞扬,这种意象曾在川端康成的《千纸鹤》里也感觉到。
不知为什么,对日本这样一个民族总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一方面痛恶某种近于变态的极端,另一
方面又欣赏蕴于其中的一种极致的美。
记得曾经在看台湾导演候孝贤的《悲情城市》时有感于其中的一首诗:“我永远记得你,同运的
樱花,尽管飞扬的去吧,我随后就到,大家都一样。”其诗的背景是,明治维新时有一日本少女
顺着瀑布从千丈的悬崖跳下去,她的遗嘱里说,不是因为失恋,也不是因为别的痛苦,只是有感
于生命的绚烂,美好青春的易逝,并留下了这首诗。这首诗激励了那时一代的年轻人。
记得那时在看这部片子的时候,情绪一下子被感染了,是一种莫名的感动,以至于后来重读李泽
厚的《美学三书》时读到关于樱花的那段文字时,不禁抨然心动,发呆了好一阵子。
或许我们在童年的时候往往没有这种生命和时间的感觉,随着年月的增长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越
来越深刻,后来接触的东西多了,在这方面影片给了我很大的影响,很多影片往往将一个人的一
生浓缩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看完整部片子,也就随着主人公走完了一生,这种感觉也随着积累
变得深沉。有时候想想这也就是自己的一生,未知生已知死,这本生就是一种痛苦。看英格玛.伯
格曼(Ingmar Bergman )的野草莓的时候不禁潸然,我是八一年生的,却已然共鸣于那种迟暮消
逝的心境,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是却如此的真实。或许这就是生命,生命本身是一种延续,带
有童年的痕迹,也同样嗅到垂暮的悲哀。
记得那天陈凯歌陈红夫妇作客浙大论坛的时候,我提了一个问题,如何去做一位好导演。他只用
了两个字,活着,加了注脚,去感受和承受所受的爱和痛苦。
回来的时候,朋友让我写一篇感受,我说说不好,有些东西说出来记在纸上反而变得不美了。我
只记得当时一阵感动,不是感动于他回答我,而是那包含着对导演的理解,对电影的理解的,更
可以说是对人生的理解的回答,那是我想要的,也是思考过很长时间却不可得的。那时我悟得了
很多东西,像印度圣者阿修讲的那个关于月亮悟禅的故事。
很宿命的是,那天下午回来坐在校园角落的花坛里看北影影片分析教材《荣誉》的时候,旁边正
好有一棵樱花树,暖暖的阳光,有风,花瓣落了一地。我望着她的酡颜,犹如望着离我而去的情
人的脸。是那样的美,又那样的急促,消散在人丛中,或许她知道我是个爱漂泊的人,这种人的
誓言或许就像飘散在风中的樱花,是那样的恍惚,美得不近真实,包括那句,嫁给我吧。
初中时,我的语文老师曾说,带着梦的人生是美丽的,我不知道飘散在风中的樱花是否一如我一
般在暖暖的春光中做着二十年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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